裴酌削了三支树枝,教两个孩子写字,这些日子在船上,他闲着便教,护卫也一起学。
护卫巴不得走陆路,被困在船上读书的日子谁懂?
四个人起劲儿地做饭,还想劝裴酌多走一段陆路。
他们选的地方开阔平整,有一块背风的大石头,就在官道旁边,很适合赶路的人落脚休息。
这条官道是进京的必经之路,不一会儿,又来了两队人马,在距离裴酌不远处歇息。
裴酌收起树枝,让张风张云自己练着玩,余光打量起两队人。
左边那队全是青年男子,围坐一圈,大概有任务在身,并没有生火,而是拿出干粮直接啃,为首的看着像读书人,蓝白长衫,温文尔雅,正和下属细声商议,并不关注他们这边。
右边是一对兄弟,一人沉默寡言,一人相貌姣好,正分吃一个肉饼。
嗯,大家井水不犯河水——
等等,崽儿呢?
林良玉正和下属商量青松山剿匪计策,数日前,皇帝下了一道剿匪令,要求各地保障官道、水道安全。
青松山的天霸寨,乃是豫章的顽疾沉疴,历任官府都无可奈何。
林良玉刚从蜀地回来,便接了这么个烫手山芋。
他掏出一只冷掉的烧鹅,打算将就吃,还要赶路去天霸寨。
忽地,一个幼崽凑到他身边。
语气奶呼呼的,又有一点可怜巴巴:“好叔叔,能给我爹一点肉吗?我爹好可怜。”
林良玉侧目,只见一个略微眼熟的小脸蛋,礼貌地看着他手里的烧鹅。
他忍不住看了又看,小崽子捧着一个大木碗,但并不瘦弱怯懦,从白嫩嫩的脸蛋就能看出养得矜贵,大方天真,玉京的王子皇孙都比不上。
林良玉鬼使神差地,揪下一只鹅腿,放入他的碗里。
这是他在洞庭大酒楼买的烧鹅,一只要五两,好吃得要命。
“谢谢好叔叔!我爹有肉吃了。”裴复复眼睛顿时弯起来,抱着碗跑回去。
“……”裴酌目睹全过程,由于对方给鹅腿给得太丝滑,他没来得及阻止,大孝子就到了眼前。
“爸爸,鹅腿,超好吃。”
裴酌:大可不必这么孝顺。
他隔空道了声谢,问他们需要什么,礼尚往来。
林良玉若有所思地看着这边,道:“不必。”
裴复复催促:“爸爸,快烤一烤。”
裴酌不让小崽子吃冷食,裴复复也学会了什么都要热一热。
裴酌只好烤一烤再吃。
他有点尴尬,直到他咬了一口——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烧鹅!
好会要饭啊崽!
这么好吃,肯定价格不低,裴酌打算付钱。
他一转头,突然发现那个书生一直盯着裴复复看,心里一突。
这人不会是个京官,见过萧循的?
裴酌强自镇定地把崽儿叫过来,挡住脸,心里闪过一百十八个被抓到的下场。
另一边,那对兄弟吃完了肉饼,沉默寡言的哥哥扯了扯弟弟,道:“裴倬,走了,晚了赶不上进城。”
美人弟弟“哦”了一声,好可爱的崽儿,他看得挪不动窝。
本来盯着崽儿看的林良玉,注意力顿时被这对兄弟吸引。
裴酌?
陛下命他顺路寻找的那个人?
裴酌在玉京时,林良玉正好去蜀地办事,因此并未见过。
但他得到的消息一点也不少。
据说裴酌乍一看像个草包美人,实则十分聪慧。
草包、美人,兄弟中的一人都很符合,哦,还有身量,一模一样。
另外一人,则像他的护卫。
林良玉悄悄给属下打了个手势,让他跟着这对兄弟,嘴上道:“啧,我的官印落在客栈了,老七,你快速返回取来。”
“是,大人。”老七闻言迅速向城内赶去,疾走一段路后,在路边藏起,等那对兄弟路过后跟上。
林良玉拍拍衣服上的草根,道:“我们先出发吧。”
上马之前,他深深看了一眼那个小崽子。
为何如此眼熟?
裴复复:“叔叔再见噢。”
林良玉:“嗯。”
裴酌不动声色地等两队人都离开,也收拾东西:“我改主意了,我们不进城,下一段还是乘船。”
他确定了,那个书生见过萧循,还对“裴酌”这个名字有反应,派人偷跟。幸亏有个同名的美人帮他挡了一下。
自首跟被抓到是两回事。
尤其不能灰头土脸被抓到。
这就好像,说好光鲜亮丽出国读博,结果被人发现你在餐厅洗盘子,儿子还会要饭。
不仅面子里子全没了,还得承受赞助他公费读博的天子的怒气。他还没见过萧循生气。
他跟萧循约好三年,他在农场呆了一年半,路上至